山空
2023-08-04 09:54:39 来源:哔哩哔哩
是陈粒《性空山》的同人文,纯灵感作,ooc严重,是我从歌里听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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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我的师父姓祝,叫祝山空。她生得很俊,束起发来更俊,常来山上送吃食的赵大伯总说师父穿青衫的样子很像城北药房的胡大少爷,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赵大伯年纪很大了,老伴过世的早,故而总喜欢拉着旁人讲上半天早已重复很多遍的话,但师父似乎很爱听,虽然她只是淡淡一笑,却总会给赵大伯偷偷多塞些银钱。
很俊的师父几乎从来不化妆,因此我和村民们没什么机会夸她漂亮。不过我在师父从断脊山、也就是我们之前住的地方搬来的行囊里看见了一件嫁衣,红红的,已经有些破了。师父从没有提过师公的事,大概有什么隐情在里面吧。不过她若是穿上嫁衣,点上朱唇,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新娘子。
师父答应过我,我出嫁那天她一定会盛装出席。我很开心,毕竟平日里除了做委托她从不下山的。若是我会画画,一定要将她淡妆长裙的样子摹刻下来。
师父很喜欢喝酒,不做委托的时候总是半日醒半日醉,抑或是半醉半醒迷梦一天,但她酒量并不好,至少比不上一口气能喝下十碗八碗的王屠夫。师父只和他喝过一次,没坐多久就上山了。虽然师父喝不了多少就会醉,但她醉了不会发酒疯,只会坐在山顶的石亭子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北方。那里有断脊山,也有皇城。
既然想回去,为何要南下呢?师父清醒的时候我曾问过一次。
有些地方,看三眼便足够了。师父这样说。
为何是三眼?
师父笑着俯下身,为我整理起凌乱的衣领。半晌才起身回答。
第一眼,看看过往花前月下的自己。
第二眼,看看一同落入尘网的俗人。
第三眼,看看决别以前留下的每一处脚印。
只这三眼,来去便不由天定,是来处,还是归途,当由你自行决断。
言罢,师父起身向山顶走去。我小时不喜欢酒味,便没有跟着她去,我知道师父生气了,她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说假话,譬如那时,她可不只看了北方三眼。她日日望,夜夜望,分明看三眼是不足够的。
我知道,北方才是师父的归宿。
但她迟迟不肯回去。
师父似乎很喜欢“三”这个数字。我们九位弟子,分住在山腰的三间房里,每间房里三张床。刻着“落雨门”三字的牌坊前种了三棵柳树。师父养了三只信鸽,分别叫三福,三䘵和三寿。每月至多只做三个委托,弟子每日练功需不多不少三个时辰,就连每次斟酒也是不多不少三两三。她总是一两一两地喝,只喝二两便不喝了,余下的一两三她会向前敬出,再缓缓地洒在石亭的地上,接着开始第二轮。
长大后我不大厌恶酒味,大抵也是和师父待久了的缘故。不知师父是用何种皂角浣洗衣裳,她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桂花香,于是掺杂的酒味似乎渐渐的没有那么刺鼻了。后来我喝遍了皇城的桂花酿,都没有师父身上的香气醉人。
我夜里常常做噩梦,睡不安稳,便会到庭院里走上两圈。师父总是在旁边静静看着,待我发现她时,便会邀我与她同床共枕。师父的怀抱很舒服,虽然也是练体的,但她并未练成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身上无一块突兀的硬肉,就连手掌也是温白似玉、柔若无骨,比山下那些人家的女娃娃还要干净细嫩。我听二师姐说这是练体之人的最高境界,化外功为内劲,发力时顺气而出。
说到练功,师父应该是我见过最强的江湖中人。她曾独自一人从怀北镖局最优秀的镖队手中抢下迫害良善商贾的谗信,也曾在刺杀奸臣途中将阴山派掌门打成重伤,还曾孤身牵制蛮人三千余精兵最后全身而退。师父说她身上只留下了三处无法消失的伤疤,一道在左肩,一道在胸前。
还有一道她从未说过在何处,我也从未看见过。
师父入睡得快,但常常浅眠,若是睡得熟了还会喃喃几句梦话。我听不大真切,只隐隐约约地听到她重复一个日期,回回都是。
八七。
八七。
八月初七。
庆丰八年的七月初三,蛮人大举南下,侵城掠地,所到之处,流血漂橹,民不聊生,旷日持久的战争践踏了中原整整五年。
而庆丰九年的八月初七,是我与师父第一次相见的日子。
庆丰九年,大宁王朝第一女将军冲归雪率蓉城军北上,一路披荆斩棘,于八月初七攻至蛮人占领的祁昌城下。此处易攻难守,蛮人不愿折损士卒,于是撤出三千精锐,余下的两千蛮兵在城内展开了一天一夜的大屠杀。俘虏、降兵、老人、妇孺,只要是中原人就无一能幸免,我的父母叔伯,兄弟姊妹,亦在蛮人的刀斧下共赴黄泉。在蛮人四处砍杀之际,靠着黑夜的掩护我躲到了街边倾倒的马车内,不料触动了摇晃的车盖,只能抱头缩起,紧闭唇齿,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脚步声愈来愈响 ,我险些在嬉笑的蛮语声中咬舌自尽。
“嚓”
刀剑出鞘的声音,干戈碰撞的声音,兵甲倒地的声音。
只一瞬,四周便又只剩木材燃烧的噼啪声。
透过车底的孔洞缝隙,我看到了一个一袭白衣的女侠,身上未沾一丝血迹,像极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唯有眼圈泛着红色,是雪中盛开的清梅。
是我师父。那几个杀人无数的蛮人力士已然倒地,未能发出一声呼喊便断气了。
师父将我从马车中抱出,我再也控制不住,伏在她肩上大声哭泣,许是的确惊吓过度,一时竟晕了过去。
那年我才六岁。
待我清醒过来时,已是次日清晨,师父依旧是一身雪白,侧身坐在窗框上,俯瞰着大宁王朝的钢铁洪流浩浩荡荡地进城。见我醒来,她起身递予我一碗清水。我小口小口地喝,大口大口地灌,喝完她便给我递来另一碗,直至我再也喝不下为止。我终于缓过些神,她坐到我的身后,慢慢地帮我编起头发。
我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未见一点血污,再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清蓝洁净地如同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浸湿了我的双眼。
师父回到窗上坐着,待我稍稍平静一些才开口。她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夜间城北传来的玉笛声,婉转动听极了。
偏偏用来说了些冷酷无情的话。
“你可知,蓉城军本可以早三日前来?”
我呆住了。
“这场屠杀本可以避免。”师父转过头去,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蓉城军急需一次战败。”
“为....为何?”
“他们要朝廷名正言顺地夺回指挥权。”师父轻轻敲着窗框,“功高盖主,诛连九族,想救大多数,便得放弃少数,在朝廷,在京城,皆是如此。”
我低下头,有什么东西咯着我的腿,我拿起,是一块银色的令牌,上面镌刻着一朵风雨中飘摇欲落的花。
师父提起手边的剑,接着说道:“你长大后自会懂的。我要走了,至于你,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拿着令牌和行装下城楼去,去找蓉城军的人,若被怀疑是蛮人的奸细,将这令牌给他们看即可,他们自会善待你,日后你便独自谋生;其二,将令牌交还于我,跟我走,做我的徒弟,我保你衣食无忧,教你武功防身,江湖上自然少些名利羁绊。”
见我一言不发,她指了指桌上的香:“待这香烧尽时,我便会离开,不论你做何选择,记得我说的话,不到万不得已,莫要入朝为官,不到情非得已,莫要与人....私定终生。”
言罢,她拔出剑轻轻抚摸着,未再看我一眼。
我最终将令牌还给了她。
我隐隐觉得,师父并不是由于我才念念不忘八月初七,也许是蓉城军和朝廷伤透了她的心吧。
师父在收我前已有一个徒弟,后来又收了六个,大师兄的位置一直空缺着,很久之后才补上,我们落雨门大概是武林门派榜上有名的门派中弟子最稀少的,没过几年还被除了名,因为师父从来不许我们参加武道大会,她说练武从来都不是为了出风头。我们九个兄弟姊妹,唯有大师兄不是师父捡来,而是一位师父的老友托付予她的。
平日里三个时辰的练功,几乎两个半时辰都是静坐,听师父谈诗、论道、讲风水,抑或是单纯地闭眼感受世界,再用上剩下的半个时辰练些呼吸发力的基本功,一天的学习时间就结束了。我们其余八位都很喜欢这种练功方式,闭上眼,感受空气的流动和四周花草的清香,听着枝梢的鸟鸣和师父娓娓道来的讲解,时间似乎一下就过去了,若是身体不适不能久坐,还能在师父的身边获得一个躺下休息的位子。基本功虽然有些乏味,但只要用心练了,都能有或多或少的进步。
只是大师兄对师父的意见很大。二师姐说他原是若岩门的二把手,是江湖武功榜上前十的精英,父亲则是一位不知姓名的世外高人,是因为父亲影响力太大,武林盟主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放放逐,令他永世不得再入中原。大师兄也被迫流离至此。他从不和我们一同练功,整日沿用若岩门的练体方法。师父似乎知道他心不净,于是便随他去。察觉到师父的放纵,大师兄便愈发得寸进尺,师父向来只接铲奸除恶的委托,大师兄则利用师父一月只做三单的空闲,大肆抬价,黑白通吃,还常常找其他门派的弟子约架,以此在武道大会上功名双收。师父得知后将他痛骂了一顿,令他禁闭三日自省。
但我知道,独自一人的时候,师父也会拿出大师兄武道大会第二的字幅,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微笑。
禁闭三日后,师父再也没提过大师兄犯错的事,依旧纵容他自由散漫,直到他第二次参加武道大会。
那天晚上,大师兄拿着第一的字幅兴高采烈地上山,被师父拦在了牌坊前。
三日内不准上山,上山后五日禁闭,否则逐出师门,师父淡淡地说。
离了落雨门大师兄的名号,很难再接到高质量的委托,但大师兄连禁闭也不想吃,他举着第一的证明,竭力解释着自己的实力,师父不为所动。
大师兄积累许久的怨念爆发了,他说自己本不用来这个注定一事无成的地方,如今出了头还要被冷淡相对,他骂师父假正经,他骂师父私藏武功,还骂了很多不堪入耳的淫秽之词。
师父依旧不为所动,似乎连风都拂不动她的衣摆,直到大师兄说出那句话。
他说你又不是我的母亲,又没有养育过我,凭什么束缚我,帮我做决定?
师父的眼神似乎松动了一瞬。她轻轻地吸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大师兄见师父仍不松口,气急败坏,右手运出气劲,全力打出一拳,直奔师父胸口而去。
师父只不紧不慢的接了一招。仅此一招,便折断了大师兄的右手,击碎了若岩门最引以为傲的“以拳为器”。
武功不是用来铲除异已,更不是用来攀比求荣的。想清楚,再上山。
师父独自回来了。
这一年是庆丰十七年,大师兄没有上山。
庆丰二十二年,宁懿宗驾崩,宁明宗即位,年号长和,大师兄没有上山。
长和三年,经常给师父传递大师兄消息的三福回来了,自此再也没飞出去过。
大师兄死了。
师父叫我一起在石亭里坐坐。三碗酒后,她开了口。
大师兄他的确不是我的孩子。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师父深吸了口气,望向北方。
他的父亲的确是那位世外高人,母亲在生他时难产死了,碰巧当时又是他父亲修为的上升期,再三思虑后,他便将大师兄托付与我。我与一位故友教他走路,教他说话,视如己出,一直到他五六岁时才将他送回他父亲身边。
那他为何没认出来您?
师父摇摇头。
来时便被怨念和世俗蒙蔽了双眼,又要如何看清不如金银财宝般闪亮的身边人呢。
我那时已是婚配的年纪,我知道师父有什么话没说。
她不愿认,也不敢认。
师父再没说话,直到日出时分。
我的....故友说的没错,我会是一个好师父,但大概不会是个好母亲。也许像她那样文武双全的母亲,能将大师兄教的更好吧。
说完,她独自下了山。
师父上了年纪便愈发喝不得酒了,竟说出两个母亲这种话来。
师父再没有提起过大师兄,这事便算是过去了,大师兄的位置继续空着,大家继续练功,时间继续一步步走着,只是师父更少笑了,也几乎不再接江湖上的委托,开始教我处理门里门外的大小事务。
在此期间,我结识了我的爱人,有些冬天似乎正在冰消雪融。
长和六年,三皇子携清河军谋反,理所应当地失败了。在最后一夜,叛军纵火毁了大半宫殿,皇卫军死伤惨重,死亡人员无法辨认,大统领失踪。
当我告诉师父这个消息时,师父一怔,捏碎了她用了长达十八年的瓷碗。
我被吓坏了。自我六岁起,至那时成婚已三年,我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失态。
那日师父没有授课。
自我成年后,师父便再没有与我同床共枕过,于是那夜我蹲在师父房间的墙根边,听她低声哭泣了一宿。
我明白那不是生气,是害怕,但我不明白,其实还有后悔。
第二天一早师父便失踪了,二师姐指挥师弟师妹们找遍了整座山都没有找到。我翻开师父的储物箱,那件嫁衣不见了。
我飞奔下山,用三倍的银钱买了全县最快的马车。在前往皇城的路上,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师父为何从来不提师公,师父为何日日夜夜眺望着北方却从未回去过一次,师父为何心心念念着八月初七,师父为何憎恨迟来的蓉城军,又为何憎恨让蓉城军畏首畏尾的朝廷,为何将大师兄视如己出,肆意纵容。
这一切在我知道皇卫军统领的姓名生平时,豁然开朗,如今我只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救师父的答案。
当我赶到皇城大理寺时,师父正穿着破破烂烂的嫁衣,瘫坐在府门前,四周围满了皇卫军。
我告诉他们我是她的徒弟,皇卫军新统领如蒙大赦,说你快把你这疯师父接走吧,两天前就穿着这衣服闯进来,看了每一位死难将士的脸,看完后就一会大哭一会大笑地倒在府门前,一直不肯走,之前的大统领下过令,拥有那块令牌的人只要不杀人放火,一律不可轻慢,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从他们中间走过,站到师父面前,她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像是坠入尘埃的梅花。
我把线人昨日传来的密信递给她,她只看了一眼便撕了个粉碎。
我早知道。她说,我早就猜到了。
我点点头,像是她对待小时候的我一样,为她整理起衣服。
有些地方,看一眼就足够了,她突然说。
看着那里有没有值得你牵挂一生的人。
如果有,不论相隔千里,还是天堑云泥,那里便注定是你一生的归宿。
说完,师父将腰上的令牌解下,按到我的手中,轻轻拍了两下才放开。
我的房间进门第三块地砖下有个木盒子,需得两块令牌才能打开。另一块在....
她顿了顿。
在她身上。盒子里面有你想要的一切解释,还有两本落雨门的秘籍,我几乎已全数传予你们,只剩些凤毛麟角了。
也许她会回来的吧。到时候,你若是有心,便替我结个尾。
我点点头。师父很早便有归隐的意思,二师姐又体弱多病,我成为下一任掌门只是时间问题。但看到那样意气风发的师傅终究还是低下头时,我依旧有些难过。
命中注定。我叹了口气。没有人可以熬得过命中注定,就像绷紧了的弦,总有被随手扯断的一天。
你可是要去寻她?我有些担心。
师父摆了摆手。
不是现在。
言罢,她脱下嫁衣,露出已沾得灰白的长衫,一五一十地将曾鲜衣怒马的自己认真叠放起来,放进怀里,转过身,坠入乌乌泱泱的人群。
师父走了。
我向皇卫军解释她的夫君在即将成婚之时死于火灾,但却无法辨认是谁了,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在皇卫军们核对名表时,我主动消失了。
离开皇城后,正是日落时分,我回头看向城门楼。仿佛又回到那个清晨,那个师父为了自己所爱的事物与世界拔刀相向的清晨。如今我明白了,她一直在等着冰消雪融的那一天,只是春天从来都不是梅花的花期。
师父踏向来处,我走向归途。
我回到落雨门成为新的门主,告诉师弟师妹们师父归隐了。师父只在我出嫁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像小时候承诺过我的一样,淡妆长裙,美得不可方物。她还留给我一个礼物:她的佩剑。剑身使用上等的天山寒铁打造,数十年也未曾锈蚀,我拿起,意外的轻。
又过了段无风无雨的日子,师父没有再回来过,只在中秋重阳之时寄来过几封问候信,与那个木盒子里陈年的红笺书札是同一字迹。她新养的信鸽叫“温酒”,总算是与“三”没啥关系了。她还邀请我过年时去她那里看看她。
我依稀还记得师父讲过的一句诗。
“雪夜送君终一别,来年温酒待故人。”
不知过了几月,二师姐上山时带上来一位女子,身材很硬朗,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我知道她是谁,寒暄几句后便请她进屋小坐。
我说我知道你和我师父的事了,她笑着问我是不是很难接受很难想象,我摇头,说我亦是此般之人,爱与不爱之事岂会有男女那么简单。
酒过三巡,她谈起大师兄,我跟她讲了几年前的事,她只叹气。半响才开口说也许当时该多陪陪他们娘俩。
她问我知不知道为何师父每碗酒只斟三两三,我说我不知道。
她说,那年她被圣上逼婚。功高盖主的蓉城军,继任以来无一败绩的千古第一女将军,一直都是让圣上夜不能寐的两根眼中钉。但她偏偏没有想到圣上会在国运攸关之际向她发难。她说她早就恨透了那些繁文缛节。京城权贵多如蝗虫,仅仅是为了那些虚名浮利,或是一份身居高位的心安理得,便可以草芥人命,便可以无谓家国,就连索要一份名义上的兵权都要猜疑到让忠心耿耿的人心寒,让祖上打下的江山蒙灰。她无能为力,主战场最强大的军队正停滞不前,断然拒绝或是举棋不定都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战事在即,身不由已,输不起自己手下的兄弟,更输不起那些无辜受难的百姓,只能狠心逼了自己,逼了我师父一回。
师父听完她苦苦思索出的谎话,并未再胡闹下去,只是红了眼,轻声确认着自己的发小、私定终身的恋人的妥协,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
临走前,师父为她斟了清酒三两三,说她若是愿意饮完,自己当场便走。
一两愿你如今少悲戚,不记花开花落阴晴圆缺。
二两愿你此后多喜乐,总有梦里梦外车马华灯。
余下的一两三,愿你经过一世,三道轮回,莫要被今生之事再度蒙了双眼。
我喝完了,一干二净。她说,我再不敢看她一眼。
出生时都未曾啼哭的师父,在她喝完后落了泪。
我饮了那一两三,她呢?女人问道。
我说师父没有,她也没有就此离开,我便是她从祁昌城内捡回来的。
女人微笑,她说果真如此,师父从小便是这样,不信权势不服输。她不奢求师父能原谅她。
我说师父已经释怀了,女人微微颔首,说所以她还算很幸运啊,师父归隐那天她也在,匆忙地披上喜袍,隔着院墙和师父拜了堂。自己尽管在战后立刻被赋了闲职,朝廷里仍有忌惮她的权势想除掉她的人,是故她选择了假死,却躲过了一场不期而遇的婚礼。
我倒了两碗酒说,敬师公。
若是相公的公,我不敢当:但若是为公的公,我自认担当得起。
女人举起瓷碗,一口饮尽。
我送她下山,她说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我说江湖很小,天不高路不远,有缘总能再见的。
我问她是否要去找我师父,她用我的话回复了我。
江湖很小,天不高路不远,有缘总能再见的。
就在她的背影几乎消失时,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师父原先并不叫祝山空,是不是?
是。冲归雪回应着我,声音不大,却响彻山林。
“你师父原先叫祝落雁。”
我仰头,正好有几只大雁飞过,盘旋了一阵,在春日的阳光里走向北方。
一生逃离束缚,自由如雁的师父,在名字上也做了自己。
生有长短,遗憾始终。
心存江海,万山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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